去吉原花柳巷的永井荷风，写吉原花柳巷的樋口一叶 ｜ 聊聊日本文学X电影界的大佬们④

这一part的内容主要和“自然主义文学”相关。

自然主义文学，发迹于西欧，倡导以自然科学和实证主义哲学的理论方法来观察和表现社会人生，代表人物是法国的作家左拉。什么是自然主义文学？用左拉的话来讲，即：“让真实的人物在真实的环境里活动。”19世纪末，自然主义文学的风潮就随着明治维新传入了日本，日本立刻涌现了一批自然主义文学家，比如永井荷风、岛崎藤村、德富芦花等等。

本期盘点：

左拉&永井荷风&樋口一叶

往期回顾：

“自然主义文学”产生于19世纪下半叶的法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传到欧美和世界各国。代表作家有左拉和龚古尔兄弟（现在法国文坛最著名的龚古尔文学奖，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

“自然主义文学”有几个显著的特点：

第三点是“自然主义文学”极具价值的地方，也是对现实主义文学最好的继承和补充。

前面两点，说实话，龚古尔兄弟和左拉的文学实验并未产生多大的化学反应，他们的许多作品在思想性和艺术性上远不如前期浪漫主义文学和现实主义文学所达到的高度。而且，同时期的欧洲文坛也产生了唯美主义文学和象征主义文学，王尔德、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为代表，这批作家在文学上的探索更有创造性和开拓性。

说到左拉，有两个关键词：

话题回到日本文学。先谈谈一位受左拉影响很大的日本作家——永井荷风。他早期的成名作——中短篇小说集《地狱之花》，就明显受到左拉自然主义文学理论的影响，表现人的生理欲望和本能冲动，以及由此引发的伦理问题和社会问题。

永井荷风成长于知识分子家庭，具有深厚的汉学和日本古典文学修养，后来留学美国和法国，又吸收了西方文化的多重底蕴。他一直留恋江户文学艺术之美，对明治文化的肤浅与恶俗进行了无情的批判。

他一生特立独行，常常一个人在大街小巷溜达，走访古迹，缅怀逝去的江户文化。生活中喜欢酒馆女招待、艺伎、娼妇等下层女性，在创作中也常常以这些女性为主角，流露出享乐主义的色彩。他的散文代表作《晴日木屐》，堪称纪行散文的典范。手持蝙蝠伞，脚踏木屐，穿街走巷，一边怀念江户文化的古朴典雅，一边哀叹现代文明对传统的吞噬，展现出文人式的审美况味与生活趣味。

永井荷风，据说他自幼喜爱文学，但更喜爱女色，从18岁就流连于有名的吉原花柳巷。讲到吉原花柳巷，樋口一叶的作品《青梅竹马》的背景设置就是花街柳巷。她是第一位在日本纸币上出现在正面的女性肖像人物，也是我们这次日本文学与日本电影专题中首位主要介绍的女性作家。

1908年发表的《青梅竹马》，以靠近吉原妓院区的大音寺为舞台，描写了一群少男少女在这种污浊环境之下成长，之后不得不走上既定的人生道路的故事，可能这就是樋口一叶所擅长描绘的“典型环境下的典型性格”。

讲到这里，大家应该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典型人物”最后的典型结局，小说循序渐进地为女主人公美登利铺陈了一条走向雏妓的不归路。小说中对各个人物的群像塑造各具特色，十分细腻，他们或依然天真，或少年老成，但都在吉原这个纷繁复杂的环境中日复一日的各安天命。

小说中的花魁姐姐在一开始对美登利来说其实是荣耀、光环、美好生活的象征，美登利不以成为妓女为耻，认为长大后像姐姐一样是一条通往荣光的康庄大道。樋口一叶将这份荣光在不谙世事的少女眼中捧上神坛，随后又将这样的荣耀世界嵌入到了少女成长之后的眼光中，将它贬低为虚幻的空洞泡沫，原来一开始幻想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荣耀世界是不堪的，是无能为力的，是无法抗拒的命运。美登利的性格是单纯的，骄傲的，刁蛮的，可爱的，她的初恋悲歌从懵懂走向破灭，再加上樋口一叶在整篇小说流淌出的“无常观”，还有物哀幽玄的氛围，以及女性作家独有的细腻抒情的自我剖析，都更加强了悲剧性。 

除了《青梅竹马》之外，樋口一叶的其他作品：《十三夜》《大年夜》等，都写得哀怨而绵长，男女之间默默不语、无疾而终的爱情，读来令人怅然。她的很多小说都是命运悲剧，纯洁善良的少男少女无法跳出自身的阶层束缚，心中有爱不能言说，空留一生遗憾。无论是《青梅竹马》中的那朵纸水仙花，还是《十三夜》中的途中含泪道别，都是庸俗现实的一抹留白，闪着月光的留白。

樋口一叶只活了短短的24年，在世时贫病交加，又受感情所累，她的一生仿佛照应了另一位女作家林芙美子笔下的那句话：“花的生命短暂而痛苦”。有些作家的世界很宏大，比如列夫·托尔斯泰，比如巴尔扎克，而有些作家，她只在自己熟悉的几条街道上来回走动，樋口一叶就属于后者，静静开辟出一小片精神家园，为无数痴男怨女腾出空间，用来哀叹，用来流泪。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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