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对俊男美女的绝配情人,却在1985年5月酿成了两段人生悲剧,一个撒手人寰,一个背负一世罪名,怕是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唏嘘的情事了。如今的汤镇业身材微微发福,拍戏的关系剃了一个光头。五十多岁的他在一身白色西服映衬下依然显得风度翩翩,但与演艺事业最鼎盛的时期相比,他不再是那个貌比潘安的清瘦少年,眉宇间也少了许多意气风发的锐气,或许是岁月在他的身上刻下了圆润与平和。眼前的他那种满足与豁达让我们始料不及,或许身在其中的人真的远没有别人想象的那般自怜自爱,也或许只有这样他的人生才能继续。
1958年出生的汤镇业祖籍广东饶平,父母在香港经营海味铺为生,家中有八兄弟姐妹。因为家中贫寒,汤镇业年少时曾与哥哥汤镇宗一起外出打工。后来为了养家糊口,1978年汤镇业考入无线电视第八期艺员训练班,并于1979年顺利毕业。回忆起入行的经历,汤镇业笑言那个时候觉得电视剧里的演员赚钱容易,而自己外形不错,就决定去考艺人培训班,“当时有几千个人去报考,能考进去的也就三四十个。我那时候演技什么的都不懂,大概自己的外形吸引到老师了,然后就被招进去慢慢学咯。”
在训练班学习的时候,汤镇业就可以有每个月几百块的收入了,但这是以与TVB签下七年合约作为代价。从训练班顺利毕业之后,汤镇业开始在一些电视剧里出演一些小角色。或许因为外形抢眼,汤镇业出道后一路顺风顺水,并没有跑过太多龙套。1982年,他凭借《香城浪子》中的富家子弟“应子辉”一角迅速走红。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剧的男主角是黄日华,当时初出茅庐的梁朝伟和周星驰也参演了该剧。
同年,汤镇业迎来了自己的代表作《天龙八部》,他出演的“段誉”堪称轰动全城。正值年少的汤镇业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更是令他的古装扮相显得俊雅非凡。“无线五虎”之一的苗侨伟曾表示,当年报名TVB艺训班的时候,看到师兄汤镇业,惊叹到“怎么会有这么靓仔的人”,连自认为很帅的苗侨伟也甘拜下风。回忆起自己走红的经历,汤镇业却显得格外淡定,“当时我刚出道,段誉那个角色你找一个很懂演戏的去演,肯定没那个效果。因为这个角色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的人去演的话就很适合,你会觉得不造作。如果叫我现在去演的话,肯定演不到了,因为你的内心已经有很多东西的话,怎么样都演不出一张白纸的样子。”
汤镇业昔日旧照
1983年,为与老对手丽的电视台展开竞争,无线推出综艺节目《熠熠劲争辉》,首次打出“五虎将”旗号,力捧旗下的苗侨伟、汤镇业、黄日华、刘德华、梁朝伟这五个新人,这档节目让“五虎将”迅速蹿红。无线当时正闹小生荒,有分量的小生如郑少秋进军台湾、周润发远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黄元申被丽的电视重金撬走,只剩一个任达华,于是无线决定培养新人。“五虎”在港剧历史的光辉一页,可算是始于《过客》而止与《杨家将》。短短五年间,“五虎”就取代了郑少秋、周润发在电视圈的地位。在武侠剧仍是无线主力制作的年代,“五虎”几乎囊括了所有的重头角色,比如刘德华担纲《猎鹰》;汤镇业在《天龙八部》中诠释段誉;梁朝伟在《鹿鼎记》中把古灵精怪的韦爵爷刻画得活灵活现;黄日华和苗侨伟在《射雕英雄传》中出演郭靖、杨康,这一正一邪两个角色都被引为经典。
谈到当时TVB的格局,汤镇业言谈间似乎还在回味着江湖的风风雨雨。当时古装剧的代表人物是郑少秋和刘松仁,而聊到时装剧周润发是绝对的“一哥”,汤镇业开玩笑地说,“任达华都永远要排老二的样子。”TVB给艺人的条件素来以苛刻著称,而周润发由于熬夜拍戏累得一身病,最终决定投身电影圈,这也给了新人上位的契机。一说起那段引以为傲的光辉岁月,汤镇业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光彩,“无线让我们五个人互相搭配拍戏,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垄断了所有的电视剧。每晚只要你打开电视机就都是我们几个在演,大概有两年时间都是这样子。后来香港还有什么‘奥运六生’,‘四大天王’,一个时代里最火的人都是包装出来的,公司也容易炒作。”
而关于“五虎”的解体,江湖上也曾流传多个版本,其中流传最广的当属这个“外逃未遂”。1985年,无线准备与“五虎将”重新续约,但他们觉得合约很不公平,就在刘德华的带头下决定集体“另寻出路”。但最关键的时刻,梁朝伟由于生计原因临阵倒戈,毅然续约留在了无线;刘德华等人“外逃”也没成功,被公司雪藏。1991年,五虎首度携手合演了电影《五虎将之决裂》,在此之后他们便极少合作。一晃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说是时机和运气也好,说是性格使然也罢,如今的“五虎将”境遇迥异。不问各自成就如何,“无线五虎”终究是被载入了娱乐圈史册,至今都为人津津乐道。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影坛,除了僵尸片、警匪片之外,“三级片”也很是盛行。那时正当红的汤镇业曾与刚出道的钟楚红出演过一部电影《窥情》。由于影片描写的是复杂的男女情欲,汤镇业与钟楚红在片中上演了一场大胆暴露的床戏,而钟楚红更因这部影片让观众熟悉了自己性感美艳的形象。
一听说这部影片被影迷定义为“三级片”,汤镇业就忍不住语气急促地解释道:“可能现在这个年代会觉得镜头有点过了,但放在那个年代肯定不是三级片啦。它是说男女之间的一个情欲问题,会有一些大胆的亲热镜头,但在我这里并不觉得怎么样,起码女主角也没有露点嘛。”至于自己接戏的底线是什么,汤镇业直言怎么拍都无所谓,“你要拍得怎么激烈都无所谓,不要看到我腰下面就可以了。演戏是有情景的,没有露点我就不会觉得过分。”
年轻时的汤镇业高大帅气,身边自然不缺少异性,在一众小生中他的花边新闻也相当之多。首个让他公开承认的女友是1980年香港小姐季军、中英混血美女狄宝娜,不过这段感情仅仅维系了一年就结束了。1982年,汤镇业遇到了那位日后将改变他命运的女人翁美玲,两人在拍摄电视剧《十三妹》时相识相爱。当时刚从英国返港的翁美玲初出茅庐,没有什么演戏经验,而汤镇业已经凭借“段誉”一角名满香江,演技经验比较丰富,经常像个大哥哥一样给翁美玲作指导,两个年轻人慢慢就熟悉了。
最加深两人感情的事情是,在拍《射雕英雄传》的时候,由于一个武打演员的失误,将翁美玲的右眼角打伤,住进了医院,在此期间,汤镇业一直寸步不离的守护翁美玲,直到痊愈,从此两人就正式恋爱了。当时俩人与黄日华和梁洁华这两对情侣,都是香港娱乐圈公开恋情的模范情侣,关注度颇高。在人气极旺的时期公布恋情,难道不怕影响粉丝们的热情吗,汤镇业说:“在和她谈恋爱之前,我也有拍拖,也会被传绯闻,这就是一个很正常的男女拍拖,在那个年纪很自然就会有。那个时候都没考虑到结婚,我才二十几岁,而且大家的事业都那么好,怎么会想那么远的事情,就是正常拍拖的一对情侣。”
82版的《射雕英雄传》一经播出,就引起了两岸三地的轰动,翁美玲出演的“俏黄蓉”更是许多人心中无法逾越的经典。这部剧的热播也让“靖哥哥”黄日华和“杨康”苗侨伟事业更上一层楼,相应的这两人也抢掉不少汤镇业的风头和工作。翁美玲性格倔强又执着,而汤镇业则偏于内向,随着女方的走红,两人沟通渐少也产生了一些误会,感情慢慢出现裂痕。或许时间太过久远,汤镇业并不想回忆两人当时为何会争吵,“情侣拍拖肯定会吵吵闹闹的,分手什么的都很普遍。现在每天有多少人在一起又分开,相处多久还是可能会离婚。缘分有的话就聚在一起,缘分没有就散了。”
1985年,汤镇业被媒体拍到与吴君如等女性好友频繁聚会,翁美玲则被拍到在“的士高”(迪斯科舞厅)与男子共舞。在媒体的高度关注和报道下,两人的感情愈发显得不堪一击。最终以翁美玲的死结束了这一切,去世时她年仅26岁。问及是否怨恨翁美玲以此种方式离世,镜头前一直很淡然的汤镇业忽然语气变得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可能我那个时候年轻,她也是年轻,大家看法不一样,回头来看我觉得是挺可惜的事情,应该可以避免发生的,对不对?那个时候我BB Call没有开,或者隔一天晚上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者我十一二点还没有睡觉,看见了BBcall ,也许真的一通电话就可以解救了她。所以我就领悟到,很多事情大概分秒之中就会造成大错,人一定要懂得珍惜,什么事情好像都是上天去安排的。”
“翁美玲”这三个字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都是汤镇业不可言说的隐痛。与自己曾经有过羁绊的生命的消逝,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是一道不太容易跨越的坎。如今汤镇业时常教育自己的孩子们,做人做事不要太偏执,“很多事情你不想遇到的,但有时候人就是最怕钻牛角尖,一钻牛角尖的话什么事情都很难说。我现在经常告诉我的孩子们,你们去拍拖没关系,但是在感情方面自己不要太纠结,不要钻牛角尖。”
翁美玲的香消玉殒至今都有着很多传言,有种说法是翁美玲当时红得太快,自我压力太大难以调解,而寄希望于汤镇业身上却也并不顺利。与汤镇业和翁美玲私交甚笃的苗侨伟曾透露,这两个人的恋情在女方自杀前已结束一段时间,只是媒体当时未知道。但是不管怎样,翁美玲自杀一事发生后,汤镇业就背着“负心汉”的罪名,面对着各方责备默默为翁美玲处理后事。成为众矢之的汤镇业,事业一蹶不振。这件事也直接导致他的哥哥汤镇宗受到牵连,甚至好友吴君如、苗侨伟等人也被波及。不过,汤镇业表示自己并没有觉得对亲朋好友有所亏欠,“现在吴君如也很好啊,苗侨伟也很好,我觉得那个事情没有对错的,完全是没对错。” 最令汤镇业深感遗憾的,是自己当时太年轻,并未及时察觉翁美玲的种种情绪,“如果我是比她大十来岁的,一个有经历的人,我当时可能会感觉到有问题发生。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年轻人,拍拖就拍拖,吵架就吵架,不会想得太复杂,怎么会想到她后面要走这条路啊?要是我想到了,或者感觉到她有这种偏向,我肯定一百个不要,我更会保护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人生就是很多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